林暮川在对面叹息,似乎是绷紧后的突然放松,也像是某种欣慰又愉悦的满足,他又问了些琐碎的话题,晏秋一一应下,寻了个理由才挂断了手机。 通话时长五分钟多一点,对于一对刚刚才开始进入亲密关系的夫妻来说,不算很长。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了。 监察官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的认知已经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匆匆忙忙下了楼,去和自己的同事们说了声抱歉,这就要准备离开了。 南恪坐在人群之中,似乎并不意外她的中途离场,其他人习惯了管理局唯一一位已婚人士又一次的翘掉团建,只嘻嘻哈哈的调侃着,便慷慨允许了她的逃跑行为。 意料之外的,陆昭阳不在这群人之中,晏秋有些奇怪,但也着实松了口气。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这位解释呢……女人抽空发散了一下思维,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实在是很难想到一个完美适合的理由,能说服那个死犟一根筋的木头脑袋。 “我送你?” 陈天恒打量着她的表情,忽然开口道,“天很晚了,你要是担心你丈夫会多想,让文雯跑一趟也行。” 领导不在,小姑娘玩得正开心,但要送小秋姐回家对她也没什么心理压力,晏秋笑笑,拍掉小姑娘去拿车钥匙的手,又揉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好好玩吧。” 这里结婚的只有她,现在必须要回家的,也是她。 回家的路上,意识与认知又发生了短暂模糊的片段,好在不幸中的万幸,那条名为回家的归途并没有被扭曲异化,无论是理性的判断还是生命意图逃离危险的本能都驱使她选择了唯一一条可以理解的方向,公寓的轮廓在视线范围内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平日里偶尔还会亮起家灯火的公寓,此时却留着大片漆黑无光的阴影,只有一户还留着温暖的灯光。 那是她的家。 晏秋平静的下车,锁好车门,她的表情看起来太正常了,反应也太正常了,以至于将车停在不远处的陆昭阳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诡异,而是错愕。 偌大一个小区,住户本就寥寥,除了几辆常年摆在角落里停着不动宛如摆件一样的车子,就只有陆昭阳的私车最为显眼。 可她没看到,更没注意到已经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女人脚步匆匆走入了公寓的大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不远处的陆昭阳。 男人愣愣看着,忽然蹙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对。 就算晏秋讨厌他……可这种程度的忽略无视,已经超出了礼貌和矜持应有的范围了。 联想到她那太过特殊的工作属性,陆处长本能的蹙起眉头,心脏也随之开始重重下沉。 ——她是假装没看到,还是根本看不到? 公寓的公共走廊此时黑漆漆的一片,晏秋用手机调出照明,在家门口停驻了秒,打开了那扇无比熟悉的门。 在玄关留存的香气又一次弥漫散开,最大限度地安抚着她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她感受着那种令她骨肉松弛的放松感,心脏跳动的幅度却没有回归应有的频率,林暮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挂在手臂上的外套。 “老婆?” 他低头看着妻子写满疲惫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忧心忡忡地问道:“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感觉你很不舒服的样子。” 晏秋垂眸,任由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的身体慢慢靠在丈夫的身上,含糊错过了这个话题:“不,没什么。” 她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