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恶兽收起了牙,五皇女稍微直了直脊背。 “圣人想查的是两位沈将军的事情,” 她的口气和缓下来,“虎将军只是挂在朝堂上的一个幡子。 当初沈家两位将军猝然离世,圣人察觉到这其中有些异常。 若是这件事查不出分明,安朔军就是根脉出了问题,圣人必下雷霆手段,届时虎将军冤枉不冤枉就已经不重要了,各位此后何去何往也难说。 所以各位无论怎么想,现在都应该放下杂念和自己的考量,忠心耿耿地替圣人把事情做完。” 有一阵子短暂的嘈杂浮现出来,这嘈杂里有一个不甘心的声音。 “殿下。” 那人说,“寒魁犯边,军情尚急。” 这句话没什么动机,只算一句脸上挂不住之后漫无目的的威胁。 安朔军当然听圣人的话,但圣人要是想让安朔伤筋动骨,也得考虑一下大敌当前吧? 武将们被文官刺挠的时候并不少见,可就在这一刻,面对着这个眼睛瞎着的小姑娘,她们心里就是有一股不服! 她们也不知道这不服究竟是在不服这个残疾的五皇女,还是在不服明明年纪尚轻,却压迫地注视着她们的圣人。 五皇女轻笑了一声。 “沈大将军尚且罹难,安朔现在这个样子,诸位中难道有大将军之上的万人敌堪主持局面吗?”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了,刚刚出声的都闭上了嘴。 有几个年长的在轻轻叹息。 “圣人绝非池中物!” 她们想。 北边常年战乱,朝廷倚重武将的同时也难免被文武之争掣肘。 即使是秉性酷烈,说一不二的先帝,在思量武将的事情时也要犹疑几分。 先帝多疑,所以不敢对沈家完全放权。 又因为作战用得上将领,所以厚养沈家手下的那一群武将。 如今派系林立,沈家母女一死就各自为政的局面,不能不说是此前的恶果。 眼前这位五皇女敏锐强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只不过是圣人旨意的传话者。 圣人年少,可登基才不足半年就已经有如此的帝王韬略,切中安朔军弊病,又有果决手段把众将领抓在手中。 在此群龙无首之际威服军队,将威望最高的虎诘带离安朔,让军中再无能主持大局的人,又借由外敌令军中不敢生事,只能按照帝王的布局走。 如果这次真的能查出沈家两位将军是遇害,惩处罪魁祸首之后,士兵对沈家的爱戴就会自然而然转移到为两位大将军报仇的明君身上,到那时哪位将领再有生事不敬的心思,她手下的士兵恐怕也不会答应了。 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吗?还是天命果然落在她封家?这怎么会是一个不足冠年的孩子能想出来的? 封辰钰没有去管那些明里暗里的叹息,她已经让许衡之把舆图拿上来。 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借着他的手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