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又回了门,他终于肯提起此事。 马车碾过石子,车身又平稳起来。 她松开男人的手臂,身子向后挪,脊背抵住车壁,不动声色从他怀里退出来。 “新婚当夜,公子不是还想分房吗?” 谢云章被这句刺得心头冒火,眼风狠狠朝她扫去,却觉她压根不看自己,只管自己低着头。 早起匆忙绾的髻有些松了,额前冒出几缕碎来,随着马车轻晃。 像撩在他心头。 “大婚当日是你我第一回相见,你既是二嫁之身,我自然心存顾虑。” “那倘若新妇是清白姑娘家,不论是谁,公子都会顺势与她做了夫妻吗?” 她忽然抬起头,直直望进男人眼底。 牙尖嘴利。 谢云章只有这一个念头。 再一深想,当夜被她咬过的舌尖隐隐作痛。 他到底大费周章娶了个什么女人?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尚存着“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的道理,若眼前人是自己的妾,她气性大些,脾气倔些都不足为奇。 可偏偏她是自己的正妻。 就这样随意顶撞自己? 成婚后的这些时日,自己也没娇纵她吧? 训斥的话没能出口,闻蝉的问他也没法作答。 只说:“你既已过了门,还说那子虚乌有的事作甚。” 是啊。 闻蝉静静想着,他既没了先前的记忆,娶谁不是娶呢。 好在先前两人齐心争取,他又请的圣上赐婚,否则今日,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旁人举案齐眉了。 谢云章也不知为何,分明句句顶撞的人是她。 她却先落下脸色,垂着脑袋不肯说话了。 偏偏从忠勤伯府回去要一个时辰,两人不说话时,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都格外吵嚷。 谢云章到底没捱住。 “先前的事我的确忘了,可你总没有忘,若连圆房都不肯,又何故非要嫁与我?” 闻蝉听着这番话,葱白十指紧紧攥住了衣袖。 什么叫自己非要嫁给他? 有些事从前已经揭过去了,可对着眼前男人,她真想和人理论一番算算旧账。 是谁非要把她从琼州掳来的? 是谁不顾她已嫁作人妇,又偷又抢,非要她和离改嫁的?